《生命的數學》
1.
從黑暗走出來
用哭聲替自己慶生
緊閉雙眼，握緊拳頭
不捨子宮裏的溫柔
也不習慣第一道光
躊躇間
黑暗已經關上那一道門
有人把那一道光
使勁地塞入眼中
這件事的完成
不需要投票
也沒有國王或皇帝的詔令
躺在母親的懷裏
放聲大哭
一雙溫軟的乳房
止住了哭泣
暫且把她當成床
光影逐漸模糊
房間也慢慢沉暗
想著子宮裏的感覺
在一個哈欠之後
2.
這個存在
顯得有點兒荒謬
機率裏的一隻精蟲搖搖尾巴
遇上一顆機率的卵子
天光地火一陣抽搐
大樂透盒中搖出的號碼
於是現身
眾人額手稱慶
滿室溫馨
統計學的教授
寫滿了整個黑板的方程式
他仍是大樂透盒中搖出來的另一組號碼
試圖解開荒謬的奧秘
於是大樂透的盒子又轉動了起來
市場上販賣荒謬的哲學
擁有許多膜拜的客戶
搖頭晃腦捧著一本厚厚的書
到處尋找明牌
原來明牌屬於一種哲學
一種在荒蕪的野草中
可以計算的哲學
一個奇蹟，一個豫像
無緣無故地警示某位特定的賭客
大樂透盒一陣混轉
數字一模一樣
驚得哲學家們
磕頭搗蒜，焚香祝禱
那與卵子失之交臂的精蟲
混入土泥堆中
凝視著荒謬數學所計算出來的答案
狂甩那已經不重用尾巴
等著大樂透的盒子
計算出另一組明牌
3.
儆醒的哲學家們
吃完了晚餐之後
喜歡坐在沙發上
扳著手指計算時間
一秒鐘，流過指尖
一分鐘，流過指尖
一刻鐘，流過指尖
一小時，流過指尖
一道無聲的小河
亮晶晶的
透明如看不見的天堂
靜悄悄地計數著心跳的頻率
在勻暢的呼吸中流向一個未知
涓涓細淌
自家門前竟出現了一條透明的小河
這時間的數學並不複雜
數不完十根指頭
已然昏昏欲睡
數字似乎是個精巧的魔術
可將一個早晨
帶進一個黑夜的夢
可將一個白淨胖胖的女嬰
轉成一個灰髮蒼蒼的老嫗
夢作多了
頭髮也逐次漂染
夢若作得太多
這桶白色的塗料
可以剩個大半桶
4.
所以哲學家的筆記本上
有許多座右銘
全是以荒謬的句子寫成
從年幼時歪歪斜斜的字體
到老年時成熟帥氣的正楷體
荒謬的句子愈寫愈多
可以集結成一套精裝本硬皮書冊典藏
戲稱為不世的才華
哲學家的眼睛
永遠拉不回時間
只能盯著數位錶上的數字猛滴冷汗
神遊之際
放寬了時間的尺標
用百年的時間量度歷史
用千年的時間考古
用萬年的時間尋找祖先
用百萬年的時間測量地質
用千萬年的時間窺探恐龍
用億年以上的時間討論太陽和地球
用莫名的疑惑
測量永恆
5.
歷史總是以神秘的姿態
站在課堂的講台上
從未脫去身上的那件外套
以沉默是金的美德
看著一個學生撕開了三明治的膠套
把早餐放進嘴裡
課堂上的學生嘰嘰喳喳
剛從昨夜韓劇的夢中醒來
那眉清目秀的偶像
就是昨夜的歷史
有人從演唱會裏帶回一點激情
把耳機深深套入耳中
一陣閉目，一陣搖頭晃腦
好像私塾裡背誦三字經的幼童
把所有的歌詞，全嚼入嘴中
而昨夜燈旋萬轉的雷射光影
是活潑的歷史
昨天晚上在飲料店打工
穿上可笑的制服
掛上一抹借來的微笑
不停搖晃手中的紙杯
少冰，去冰，不冰
來賓七十二號
那是昨夜辛苦的歷史
所以不小心
在教授面前打了個哈欠
昨晚在螢光幕前
組隊去攻擊一個要塞
抄起AK47，跳上一架直升機
飛越一艘砲火猛烈的船艦
天哪！如百合花一般
我在創造歷史
以沒有流血的聖戰
在虛擬中留名
6.
世代的年歲愈大
時空就更形萎縮
萎縮成二維的螢光幕
萎縮成虛擬實境
既是虛擬，又何謂實境
廿一世紀的科學
成就一個大大的謊言
可是你我都無條件地接受
套上一個科學怪人般的頭套
你就是虛擬的主宰
機器說的語言
欺騙神所造的感官
月光底下談情說愛的對象
是穿著高雅的鑼鈸特(Robot)
而這時的虛擬月亮
也跟三十八萬公里之遙的天體不同
他們有不同的DNA
不可能是雙包胎
也許地球本來就是平的
對許多人來說
懂得太陽和月亮的事
是疵心人的妄想
要能摸到天的邊際
更是足夠瘋狂的想法
古人管肚子的飢餓
現代人不管精神的飢餓
科技產品是內心渴望的古柯鹼
只管你High不High
不管你餓不餓
7.
的確懷疑我們是進步的
從手臂可以拉緊一根強弓的弦
到毫無縛雞之力
從百步穿楊的神技
到得靠一根精準的瞄準神器
才能玩射穿靶心的把戲
從可以聆聽風和雨
到得看氣象報告
從能夠辨認林中小徑
到得依靠衛星導航
進步的定義
肯定是能力的衰退
以前居住的是天地
現在居住的是方寸豪宅
付上大把的操票
把自己關鎖在豪華的監獄裏
躺在沙發上夢想千古豪傑
以為生命的價值
就是菜市場裡的一根蔥
8.
有人認為命運是可以計算的
於是用易經數八卦
於是輕捻鬍鬚掐指神算
在街道旁市場邊扮演先知
一只錢袋深藏懷中
摸不清到底有多少硬幣
數不明到底有多少鈔票
自己的命運
就像藏進了一個深不可測的黑袋裏
搖搖頭
再算一次別人的命
即便命運是可算的
數來數去就是十根指頭
數十個寒暑
那能算得出永恆
我們盼著永恆
但不知永恆的底
9.
永恆是一種甚麼狀況？
是一生尋求
仍得不到解答的狀況
是在有限的生命中
不停地尋找安慰的狀況
是無奈
必須得安於現狀的狀況
是無可奈何
必須接受死亡的狀況
是吃了搖頭丸全身晃動
晃掉青春的狀況
是逐漸放棄
醉生夢死的狀況
是逐漸變老
無計可施的狀況
是一種無能為力
又知道祂在那裏的狀況
永恆
是把時間脫去之後
看得見神的狀況
10.
當天上的神向你生氣的時候
就是沒有永恆的時候
當天上的神向你微笑的時候
就是永恆出現的時候
神的話
以書本的型態出現
起初寫在紙草本上
是一個一個的字母
由過河的希伯來人寫成
而神
就是希伯來人的作者
走進海中間
走入河中間
走的是沒有水的旱地
神的手
分開了大水
人就成了希伯來
國界將人分為本國人和老外
時間將生命分為活著和死亡
一堵難以跨越的牆
將宇宙分為世界和永恆
世界裏有死亡
永恆裏有神
死亡有多種型態
神只有一位
11.
人的心對神有許多的猜測
猜祂是日月的模樣
猜祂是山川秀水的模樣
猜祂是一塊石頭
猜祂是一塊留著血的木頭
猜祂是一顆星星，不小心掉入凡間
猜祂是金袍頂戴，端坐為皇
猜祂是民族英雄，人間正義的化身
猜祂是就是不凡的自己，渡化眾生
搖身一變成為海鮮
七彩五顏絢爛飄揚
像台中市政府前的彩虹旗
今日的敬拜方式
已不是焚香祝禱
而是街頭抗爭勤跳八家將
卸衣脫群
以最原始的姿態
褻瀆神的創造
12.
這種猜測
開始於一段距離
一段罪的距離
一段最遙遠的距離
起始點是神
終點是我們
神以祂的榮耀和劍
測量這個無法跨越的鴻溝
生命樹離得好遙遠
於是人一出生
就沒有生命
離死亡好近
若以年來計算
大多不超過兩位數
超過三位數
就可以橫眉冷看世情
以個位數的牙齒或假牙
癡望著世代的飄逝
於是哲學家們
在經典的著作上
宣稱生命是一個虛幻的故事
書本好厚 書皮好硬
上面還裹著一層灰
是歲月焚燒之後
遺留下來的灰燼
尼采作起超人的夢
宣稱上帝已經死亡
他說的沒錯
但只對了一半
尼采沒有看見復活
博覽群書之際
忘了一本重要的書
傳遞著古老重要的信息
出自於神的口
是神的聲音
13.
神把祂自己的聲音
包裹在一本書裏
起先是希伯來文和亞蘭文
然後是希臘文
然後是西班牙文
然後是法文
然後是英文
然後是中文
然後是其他許多的文字
自巴別塔之後
沒有一本書
被印得這麼多
被讀得這麼多
被傳得這麼廣
聽說今天聖經印得最多的
是一個無神論的國家
政策上聽不見神的聲音
百姓的耳多
可聽得見神的聲音
14.
政權的聲音發自於首都
百年來更迭不已
臥薪嚐膽忍辱負重
重現帝國千年的光華
孫文學說和馬列信條
印在發黃的書頁上
餵養千千萬萬蠹蟲
他們的銅像
凝固於上個世紀
接受廿一世紀手機的膜拜
階級鬥爭仍然存在
役政官員勇闖成功嶺
癡罵哨兵
你們都是吃狗屎的
街頭上勞工的抗爭
達不到市政府和總督府(沒寫錯，是總督府)
律師和群眾被拖進警備車
放生於動物園
皇親國戚部長
擦上口紅緊緊抿住一隻嘴
優雅地說
再溝通
天安門前萬口齊喊
主席好
揮揮手算是一種親民
無產階級不曾專政
專政的都是權和錢
把權和錢分給許多政客的
稱為民主政治
把權和錢放在一個人手上的
叫作專制政權
錢的哲學名稱
稱為資本
資本的實行
就是錢
兩支戈戟蹦得出金來
所以
錢的主義
就是無產階級鬥爭
共產和民主都是縫製出來的外衣
專門賣給油光滿面的政客
外衣裏藏的
全是資本
資本主義萬歲
萬萬歲
該撒的就該歸給該撒
神的就該歸給神
15.
神的聲音
來自於第三層天
常被人忽略
因為看不見說話的神
只聽見教會裏
許多人捧着聖經
一句一句的讀
一句一句的說
市政府的長官室裏
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總督府的會議室裏
(是的，是今天的總督府，以前的總統府，以後還會有真正的總統)
聽不見他們的聲音
街上抗議的布條底下
也沒有他們的吶喊
這地上的國
不屬於他們
他們在意天上的事
說着天的語言
以神兒子的形像站立
祝福地上的每一個角落
原是世界不配擁有的人
暫時被神擺在地上
傳神的話為福音
等時間滿足
就要一個一個的取回去
他們站在塵土之上
卻不沾染塵土
他們彼此洗腳
獻上生命的香膏
一股馨香
飄向神的寶座
每一個人
都有不凡的經歷
卻不為人所認識
每一個人
都被揀選於創世之前
卻不容於地上的國
16.
我來到了自己的地方
卻沒有人認識我
人子在地上
也沒有可以枕頭的地方
神藉着祂的兒子發聲
是人的聲音
祂從三層天上發聲
是神的聲音
清晰明亮
將整個地照得透明
那坐在黑暗死蔭裏的人
有光發現照着他們
這光是真光
照亮了人裏面的隱情
點上耶和華的燈
就是永遠的光
這光難以計算
這永恆難以測量
天上來的恩典
永存無疆
2018/02/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