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影流痕 7》
............續上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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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總覺得母親是被家庭的責任躭誤的才女。台灣的日治時代,到1945年才結束。母親於1933年進入明治女子公學校(今台南市成功國小)就讀,後來考上台南州立第二高級女子中學(今台南女中)就讀。大約於1940年随長輩到青島,在青島女子高等學校畢業。因為表現出色,天主教修女曾計劃幫助母親赴美深造。然因為種種事由而未能成形,後來於1949年隨長輩們回到台灣,在台南市政府民政科(今民政局)任職。
父母親之間交往的情形如何,對於我們來說,就是一個美麗的奧秘,作為晚輩子女,無法探明深究,父母親也始終諱莫如深,我們也只能將其鎖入父母的記憶中。跟據弟弟老三的回憶,父母親約會時,會去路邊攤吃個普通的牛排。我當然看不見這景象,但這段敍述,在我心中留下影像,算是塵封的記憶箱裡,無意間洩漏出來的資訊,甜蜜又寶貴。
母親辭去市政府的工作,最主要還是因為我的關係。那時我還在襁褓中,家裡請來一位保母照顧我。有一天回家時,發現我一直哭鬧不止,没有人管,甚至因用力哭喊,引起腹股溝疝氣。父母親馬上辭退保母,母親也辭去了工作,親自照顧我。這病症隨著我一生,父母親不捨得我動手術,所以從小我就被告知,不能用太大的力氣,我也把這病症當成母親為我犧牲的記號。有這記號在身上,就有着我的母親。
時代的歷史,總是由生命寫下。每一條生命,都可以有個故事。生命有長有短,有些甚至來不及長大,就消逝在時光的洪流中。生命的意義到底是甚麼?實在是一個令人困惑的問題。也許問這樣的問題,太過冒昧了。因為有些生命甚且還没有一個可以書寫的故事。當我有機會面對這一個生命時,我該如何開口問他甚麽是生命的意義?
小時候喜歡玩火柴,喜歡火柴被點亮時的那一刻。有些火柴燒得久一些,能够燒到手指頭揑著的一端,有些火柴剛被點亮,就被一陣風吹熄了。被火燒過的火柴棒,化成輕飄飄的一抹灰,黑中帶點白絮,口中一吹,就飛向空中,然後又飄回地上。
也許生命的價值,不在乎我們問甚麽,就只在乎那一個亮點的光芒,出現少時,瞬間熄滅。母親的一生,在我們身上是炙熱的,這一點就夠永遠懷念。那些來不及長大的生命,也曾留下光點,留下無形的懷思,值得記念。有時想讓火柴的火燒得大一點,就把整盒火柴綁成一束,點個火一下子就全部引燃,煞時間摧毀一盒火柴,留下一縷青煙,嬝嬝上升。母親把最好的,都花費在子女身上。
............待續
2023/03/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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